斯坦索姆的房屋都是由石磚建成,外表看起來相當堅固牢靠,彷彿歷經數十年都不會損壞;房屋內部則是以木材搭建地板、樓梯、牆面,踏入屋內就會感受到屬於木材的溫和厚實。大部分的房屋設有壁爐,木柴在壁爐中燃燒,火焰在木柴上跳動,火光照在地板、餐桌與家人的眼中。

 

一間民房內,壁爐內的柴火燒得霹啪霹啪。愛莎穿著白色襯衫,淺黃色的及膝蓬裙站在餐桌旁,一張小臉讓身旁的壁爐火光烤得紅通通的,紫羅蘭色的雙眼期待地看著餐桌上的玉米麵包、甜馬鈴薯、乳酪及葡萄酒。

火光穿過葡萄酒流轉著動人的光澤,愛莎彎腰將鼻尖湊近酒杯杯緣,好香、好香,好想要喝一口喔,粉色舌頭鑽出粉嫩的唇辦,正要碰到葡萄酒時。

「愛莎,你的冰鎮牛奶在這。」愛莎的媽咪––蕾娜,穿著白色襯衫與深藍色長裙,手上端著一杯牛奶走了過來。

愛莎縮回舌頭,迅速將頭從酒杯上抬起,站直後對媽咪說:「爹地呢?他還沒打扮好喔。」

「葡萄酒要等到妳十六歲才可以喝。」蕾娜將牛奶放在餐桌上,看到愛莎左右飄移的眼神,帶著笑意說:「還有,別開你爹地的玩笑。」

果然沒瞞過媽咪……愛莎心中滿是懊惱,差一點就可以喝到的。

 

「開我的什麼玩笑啊?」愛莎的爹地從樓梯上走下來,他身上散發著淡淡肥皂香,穿著米色襯衫與深藍色長褲,深藍色短背心與黑色帽子都已脫掉了。

隨著爹地下樓的腳步聲,愛莎抬頭朝爹地的頭望去。

呼,好險!幾個月沒見爹地的頭髮還是濃密閃耀,她想起在城裡看到的其他旅行商人––脫掉帽子後頭頂光禿禿的,只剩下垂在兩側的捲髮,她真不希望爹地也變成這樣。

愛莎走到爹地身旁,拉起他的手臂朝餐桌走去,嘴上還說著讓人開心的甜言蜜語:「嘿嘿,沒有啊,我沒開爹地的玩笑啦。只是很久沒看到爹地,很想念您。」

「哈哈,蕾娜,你剛剛是讓她喝了蜂蜜飲料嗎?」爹地聽到後,雖然知道女兒是故意說給他開心的,還是忍不住笑開,他打趣地問著愛莎的媽咪。

蕾娜看著丈夫與女兒的臉上有著無奈,但是話語中又含著顯而易見的愛意:「你們父女倆真愛開玩笑。好啦,快點坐下吧,麵包和馬鈴薯要趁熱吃才好吃。」

 

愛莎一家人用著晚餐,餐桌上笑語不斷,比一旁發出霹啪霹啪的火焰還熱烈。

 

晚餐過後,愛莎上樓休息了。

剛剛的熱烈氣氛就像壁爐裡的柴火,已悄悄熄滅。

蕾娜站起來:「我來添柴火吧。」

「不必了,只有我們在。」愛莎的爹地伸出手按住蕾娜的手背。「不過,要不要上樓拿件披肩?」

蕾娜明白丈夫的意思,柴火也不便宜,只有他們倆就用不著再生火了。她坐回椅上:「沒關係,剛剛喝了葡萄酒還不冷。但是傑瑞,愛莎還有幾個月就生日了,你後天出門來得及趕回來嗎?」

「嗯。」傑瑞應了一聲,聲調裡有著淡淡的苦澀。「我想讓愛莎有個豐盛的生日宴會,那可是她十六歲的生日,到時候也邀些她的朋友來吧。」

「好。」

「你也不要太辛苦了。」蕾娜看著丈夫下垂的肩與靠在椅上的背,沒再多說什麼。他們並不富裕,剛剛的晚餐連道魚或肉都沒有,就算一家團聚的場合,她也只能多端出一盤乳酪與兩杯葡萄酒。

愛莎也懂事了,沒有纏著傑瑞要禮物,不過……她懂丈夫還是希望在女兒的十六歲生日時帶份禮物回來吧。

 

兩人間的短暫沉寂讓蕾娜回過神來,她看著一臉猶豫神色的傑瑞:「怎麼了?」

「蕾娜,你『還』相信聖光嗎?」傑瑞的語氣中有著遲疑。

蕾娜聽到丈夫這樣問,睜大了雙眼,她不可置信地盯著傑瑞。聖光!聖光可是他們從小的信仰啊,為什麼傑瑞會說出這樣褻瀆的言論?

傑瑞開始緩緩訴說讓蕾娜感到驚駭不已的事。

「我回來時,從羅德隆城往我們斯坦索姆城走,一路上經過幾個農莊,也遇到一些遭到羅德隆城流放的人。」

「其中有些人加入一個叫做『詛咒神教』的教派,他們信仰著名為「耐奧祖」的神祇。」

「聽加入的人說,教中的大法師有著神奇的力量,可以操控元素,可以控制火,可以控制冰,還可以用法力變出源源不絕的麵包與泉水。」說到這裡時,傑瑞明顯抬高了聲量,語氣中充滿激動與崇憬。

「而且,大法師許諾參加『詛咒神教』的信眾們,「耐奧祖」將賦予他們永恆不死的生命與平等的社會地位。」

「可是,參加詛咒神教的人必須背棄聖光,信仰黑暗……」

 

聽到這,蕾娜的表情有點呆滯,但她仍伸手掐了一下另外一隻手的手背,接著迅速打斷丈夫的話:「傑瑞,你小聲點,不要吵醒了愛莎。」

接著她一臉恍惚走向大門,碰地一聲關上。

她快步走回餐桌旁,壓低了聲音喊道:「傑瑞,你瘋了嗎,信仰黑暗?我們身為聖光的子民,怎麼可以信仰黑暗!」

「這話不能再說了,你要記得千萬不能再說了。外面還有信仰聖光的巡邏兵啊,要是給他們聽到……」想到可能發生的事,蕾娜的臉白了。她抖著唇說完:「你會被抓走的。」

傑瑞明白妻子的話是對的,他壓低了聲量但仍繼續說著:「蕾娜你滿意現在的生活嗎?難道你不想不再看見領主高傲的臉色嗎?而且如果我們有了永恆的生命,我們就可以永遠和愛莎在一起了。」

蕾娜腦中思緒翻騰,失神的喃喃自語:「永恆的生命,可以永遠和愛莎在一起,不用再看領主的臉色,但是要放棄聖光、信仰黑暗……」

傑瑞看著妻子的反應,知道她還需要時間接受自己所說的事,他站起來,走到妻子身後環抱著蕾娜,輕輕拍著她的手臂說:「沒關係、沒關係的,蕾娜妳可以慢慢想,我也還沒有加入他們的教派。你放心吧,不管怎樣我們都會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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