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
「喂,你要去哪裡啊?」
「我哪知道。」
「我們還會碰面嗎?」
「就算碰面,你可能也不認識我了。」
附和身旁的風聲,我跟著呼出一口氣。
呼,也是吧。
自有印象的那天起,常常這樣載浮載沉度過每一天。有時,在空中,有時,在地面——甚至想不起來去年曾去過哪兒。
讓我想想吧。
記得前幾年,曾經度過一段非常安穩的日子。
漂流到一塊溫暖潮濕的土地。那兒細密的雨水長時間下著,滋潤著乾渴已久的身軀,與夥伴們日夜相伴,緊密相黏,彷彿回到剛出生時黏在母親身旁的日子。
心情平和,感覺每天都浸泡在暖洋洋的水中。
可惜好景不常,一個手上拿著機器與紙筆的人類出現、兩個戴著帽子的人類出現、更多的人類出現,最後,一堆人類與幾台奇怪的機器硬生生將我帶離那片溫暖的土地。
路途中,有些同伴從此不復見。
即使感傷也莫可奈何,畢竟我們的命運就是這樣。
我來到新的土地,卻沒有停留很久。
那是片乾枯的土地,沒有水氣與溫度,回憶起來總覺得那兒冷冰冰的。幸好停留的時間不長,某日一場大雨就將我帶離,隨著水流,停留在另一地,沒幾天,雨停後的土地漸漸乾硬,吹起的風又再次將我帶離。
之後就是一連串與風作伴的日子。
每段停留的時間都不長,到過許多地方,明知道日子就該這樣過了,但不知道為什麼,內心深處總是回憶起那段安居在溫暖潮濕土地上的日子。
還有機會回到那嗎?
命運完全不由己,連努力的機會都沒有,我深深吸了一口氣,又長長地呼出,隨著風,閉上眼睛,只想做一場不會醒來的夢。
沙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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