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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恨的阿薩斯王子 (8)

在人類世界裡，阿薩斯王子『淨化』斯坦索姆城後，為了替他的子民復仇，他率領他的士兵追蹤瘟疫源頭，前往冰天雪地的北方大陸——諾森德大陸。

在踏上這片被寒冰籠罩，刮著永不停歇冷冽寒風的大陸時，阿薩斯王子並不知道胸中熊熊燃燒的復仇之火，將帶領他走向破滅的道路。而他不擇手段、背棄榮耀與信義只為達成目標的作法，正讓他一步步走入巫妖王的詭計中……

愛莎摀著自己的嘴，往後退了兩步。她沒有忘記一個個的冒險者看到她的反應，也無法忘記自己看到一個個和自己類似怪物時的反應。是的，她是一個怪物。她不敢面對媽咪看到她的恐懼目光，選擇退到房屋陰影下。

她好想、好想衝上前，抱住她的媽咪，對媽咪說愛莎又回到她的身邊了，而不是待在這裡無法動彈，只能用目光追逐媽咪的身影。

愛莎貪婪熱切地看著媽咪的一切，像是想彌補兩人這段時間來錯過的時光，又像是想將蕾娜的身影永遠印在心中。她以為她已經忘了先前的生活，以為她已經習慣死寂毀敗的斯坦索姆，以為她已經可以忍受生存在蟲與怪物堆中。

然而，蕾娜俏麗火紅的短髮、簡單乾淨的白襯衫，樸素的橙色長裙，一點點喚起愛莎的回憶。媽咪一點都沒有改變。

不，似乎有點不同。

為什麼媽咪不斷重複著同樣的行動？從石頭路走向旅館，站在旅館門口向空無一人的門外點頭微笑；然後她又往節慶巷道走去，直到走到節慶巷道與長者廣場的交界處，再滿臉驚慌地回頭朝旅館奔跑。她的身體直接隱沒於緊閉的大門中，大門沒有打開，不一會，她又再次出現在門外，做出拉開門的動作。

愛莎心中隱隱覺得怪異。她再仔細地觀察母親，又發現兩件很奇怪的事。母親的身體散發著微弱的黃色光芒，從頭到腳包裹著全身，光芒很穩定，沒有增減或消退的跡象。

另外一件事則是，愛莎到現在才注意到，為什麼媽咪在長者廣場內來回走動，卻沒有任何一隻怪物撲向媽咪，主人的命令是要殺死所有進入斯坦索姆的活人……難道，媽咪她不再是活人？

不可能是這樣的，但如果不是的話，那現在的媽咪是什麼？從再次見到媽咪的喜悅、難過、感激、迷惑，到現在的恐怖推斷，愛莎忽然覺得不知該如何是好。

過了很長一段時間，愛莎往前走了兩步。

她再走了兩步。

她走到蕾娜的身邊，蕾娜沒有任何動靜，她依然重複著同樣的動作，反覆地走來走去。

愛莎終於忍不住開口喊媽咪，但是嘴巴發出的聲音卻是：「啊、啊、啊。」她再伸手碰了下蕾娜，蕾娜還是沒有任何反應，就像愛莎不存在於她的世界一般。愛莎伸出鮮紅雙臂緊緊地摟住蕾娜，嘴裡不斷傳出啊啊啊無意義的叫聲。

蕾娜停下了腳步，但是她臉上的表情沒有任何改變。時間只過了一、二秒，愛莎感受到媽咪想往前走的力量，她下意識鬆開手，蕾娜則繼續著剛剛進行到一半的動作，繼續朝她原本要走的方向前進。

愛莎呆立在原地，直楞楞看著蕾娜前行的背影。

媽咪她、她再也看不到自己了嗎？再也看不到愛莎了嗎？巨大的失落感彷彿一顆大石擊中愛莎，她很想倒在地上，但是已成為食屍鬼的雙腿強而有力，穩穩撐著她的身體。

每當愛莎的意識讓她可以走到「蜂蜜與麵包」旅店時，愛莎都會用盡一切努力來到這裡。

一天也好、半天也好，就算媽咪不再對自己微笑也好，她想要看著媽咪，看著她昔日的模樣。自從發現媽咪的存在後，愛莎的意識才發現到斯坦索姆城裡有不少如同媽咪一樣的斯坦索姆居民。

他們有些走來走去，有些重複著同樣的動作，有些連愛莎也搞不懂他們在做什麼，共同之處只有他們身上都散發著微弱的黃色光芒。依他們的穿著打扮，應該都是斯坦索姆城的居民們，只是他們都自顧自地作自己的事，彼此間並沒有交談互動。愛莎感到慶幸的是，除了媽咪之外，她沒有再看到任何一張熟悉的面孔。

媽咪就在眼前。

愛莎亦步亦趨跟在媽咪身後，媽咪不會回頭。有時候，愛莎會覺得這是一種折磨，明明媽咪就在伸手可及的地方，但是她卻不會對自己有任何回應……在一次又一次的嘗試後，愛莎明白一個事實——媽咪與自己是存在於不同空間的兩人，而自己永遠都只能這樣望著她。

某天，就在同樣的地點，愛莎再次來到蕾娜身邊。她仔細看著媽咪的臉，發現蕾娜在行走過程中嘴巴一張一闔，愛莎隨著媽咪的嘴型在心中默念，她才知道原來媽咪是不停唸著——愛莎，我的寶貝。

愛莎心中忽然燃起一股恨意，對阿薩斯王子的恨意再次湧起。阿薩斯王子，你為什麼沒有殺死我？讓我與媽咪近在呎尺，卻遠如天地。

一次又一次地看著媽咪，愛莎心中對於阿薩斯王子的恨意也逐漸加深，逐漸加深。

在節慶巷道通往長者廣場的入口。

寬大扁平的布帽隨著中年男性的倒地而掉落在地。失去光澤的金色捲髮進入視線，額頭上方沒有頭髮，正當愛莎心想為何他身上僅穿著不具防禦能力的布衣，獨自闖入斯坦索姆時，她看到了中年人的臉。

剛剛的場景霎時一幕幕在腦海中閃過……

斯坦索姆之眼大喊：「這裡有活人！」

自己的身體晃盪著雙臂，大步跑向斯坦索姆之眼大叫的地方。

一個微微駝著背，以身形判斷是中年男性，穿著一件黑色長袍、頭戴寬大布帽的人，在陰暗的城內顯出身形。

他緊貼著牆壁，停住腳步一動也不動，帽緣正對著斯坦索姆之眼，全身顫抖著。

愛莎心裡吶喊著快跑，自己的身體卻朝那人衝了過去。

他抖著身體退了兩步。

自己的雙臂揮向他，長長的手爪沒有任何阻礙，直接刺穿他的身體。

他仰著臉往後倒下。

寬大扁平的布帽隨著他的倒地往一旁掉落。

自己的雙眼看到了他的臉。